我为什么对特朗普的经济政策怀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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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师范大学钟伟教授

自特朗普当选并就职以来，他的外交和内政事务引发了许多争议，给全球治理和世界经济带来了更多不确定性。他作为一个成功商人的背景，以及他在竞选和就职演说中所表达的务实甚至是孤立主义的政策主张，使我仍然期待着他的经济政策，特别是中美之间的经济交流。特朗普总统可能知道，如果有中美经贸冲突，美国牌就不多了；如果我们深化经贸和投资合作，中国将会有很多牌。双赢合作还是失去一切？我倾向于认为美国和中国最终会选择理性和互利的道路。

现实主义和孤立主义

首先，特朗普和他的团队总是表现出强烈的现实主义和功利主义色彩，这使得在摩擦之后妥协成为可能。

民主党人通常注重想法和价值观，而共和党人则倾向于更加现实和保守。当权派的价值外交有其不可逾越的陷阱，而现实、功利甚至孤立在利益再分配的基础上有更多的冲突和妥协。特朗普似乎试图修改现有的国际规则，使其对美国更有利，他也不太担心损害其他国家的利益。但是，如果以牺牲他人为代价的自身利益变成了自身利益，特朗普会继续他的要价吗？

与此同时，中国在全球治理方面没有任何激进的扩张，只是担心全球治理的碎片化，强调人类命运共同体。因此，与类似于美苏对抗的新冷战格局相比，一个功利、保守、无意修改现有国际监管基本框架的美国和中国似乎更容易突破争端，在逐步审视和修复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的过程中，中美更有可能以务实的态度重新界定利益划分和角色扮演。

第二，特朗普的全球安全概念似乎尚未最终确定，但孤立主义很强，这使得中美之间的安全竞争继续，但也有妥协的余地。

就特朗普而言，在亚洲的一些地区问题上，似乎没有比中国倡导的解决方案更好的方案了。本地区有关国家和地区通过对话协商机制，逐步缩小分歧，达成共识。东南亚的首要问题仍然是发展。因此，可能有这样的可能性。当美国和加拿大加强能源合作，逐步成为全球重要的能源出口国时，美国将认识到东南亚，包括中国、日本和韩国、印度和巴基斯坦，以及许多东盟国家和地区，可能是世界上最大和最稳定的能源需求国。如果美国和中国能够加强在能源领域的合作，地区稳定可能成为美国和东南亚的共同政策选择。

很难过分“分离”以前的“遗产”

第三，特朗普很难照搬里根的学说，并过分背离奥巴马的遗产。

许多人把特朗普和里根相比较，认为他们可能有相似之处。然而，当他们就职时，经济背景是不同的。里根执政时，美国财政赤字不到国内生产总值的30%，美元利率处于历史最高水平；目前，美国财政赤字高达19万亿美元，而美元正处于加息初期，这制约了特朗普的政策。许多人认为特朗普将与奥巴马截然不同。然而，奥巴马在第一任期内提出了诸如再制造、振兴基础设施和出口翻番等政策，但效果并不明显。

从这个角度来看，尽管特朗普的经济政策受价值输出和权势集团的影响较小，但特朗普仍将受制于美国经济的基本面，并可能以更注重实际经济利益的方式引导美国经济继续走上复苏之路，但很难做出剧烈的改变。特朗普从商人变成总统后，他的角色发生了变化，这决定了他迟早会同意他的观点。尽管特朗普因时代、思想和观点不同而不满，但实质上，里根和奥巴马的主要政策必须遵循美国国家利益优先的原则，这决定了特朗普的执政方式很难与其他美国总统有明显不同。然而，当他的个人特征使特朗普表现出美国利益的优先性时，他的方法就不同了。

第四，特朗普本人和他的团队多次批评人民币汇率问题。我们需要考虑至少两个现实的限制，才能知道人民币汇率是否是特朗普的王牌。

首先，中国政府从未单方面持续影响汇率。自2005年汇率改革以来，人民币持续升值，其升值幅度甚至超过了美国一些保守派议员的预期，他们继续批评中国的汇率政策。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后，人民币汇率基本反映了经济基本面的变化。目前，中国政府保持外汇储备的稳定和汇率的大致稳定，同时继续保持资本管制的谨慎和开放。人们很容易听到批评一个国家操纵汇率贬值的声音，但从理论和实践上来说，“批评”中国政府为避免汇率贬值所做的努力并将其视为“操纵汇率”是闻所未闻的。这种“批评”是错误的。自次贷危机以来，人民币与新兴经济体的汇率大幅下跌，其表现是有目共睹的。

其次，特朗普需要什么样的美元政策？从共和党的执政历史来看，从特朗普对欧元、日元甚至人民币被低估的批评，以及他对强势美元伤害美国的批评来看，特朗普想要一个相对稳定甚至疲软的美元。在汇率领域，最终可能需要适当的国际协调，以保持美国、欧洲、中国和日本等大国在汇率政策上的相互照顾。然而，对于一位聪明务实的总统来说，风暴中的“汇率战争”可能不是一个政策选择。

中美合作可以双赢

第五，特朗普也被认为对美中贸易关系态度强硬。从功利的角度看，美方从中美贸易中受益匪浅，而不是遭受巨大损失。

许多人可能担心美中贸易不平衡，但中国很可能将大量国际收支盈余投资于美国国债和其他金融资产；与此同时，美国的经常账户赤字显著改善，达到可持续水平。回顾历史，在新经济(Aiji，净值，信息)之前和期间，美国利用超级301条款和自愿出口限制来强行调整美国、日本和德国之间的贸易关系。特朗普上台后，很快签署了美国退出tpp协议的总统令。他对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墨西哥和中国的贸易政策将如何发展？美国、欧洲和日本之间有一种合作，以避免履行给予中国市场经济地位的协议义务，但这也几乎意味着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自己的国家信用，损害了主要由它们制定的全球贸易秩序。

苏联和东欧剧变后，全球生产合作的深度决定了调整贸易不平衡必须非常谨慎。如果全面的贸易摩擦很容易引发，对美国、中国乃至全球经济来说，代价可能是高昂的。美国的经常账户余额已经从次贷危机时占gdp的10%大幅提高到占GDP 3%左右的可持续水平，特朗普对此不能视而不见。与此同时，中国日益成为美国金融、房地产和工业投资的重要来源。特朗普可能会逐渐意识到，尽管中国受益于全球化和中美贸易中的韧性和试错；然而，就贸易价值链中的利益分配而言，美国跨国公司和消费者可能获益更多，并寻求在短期震荡后重新平衡与中国的经贸关系。同样，特朗普总统可能还需要在与墨西哥、德国和日本的贸易领域进行重新调试。

第六，特朗普强调了美国制造业的重要性和创造就业的重要性，这无疑是正确的。但再制造行业的态度需要向前看，而不是向后看。

举一个极端的例子，如果我们拒绝现代电信和互联网技术，重新使用传统的邮局、马车和邮递员来发送邮件，它可能很容易创造无数的就业机会。在美国历史上，十分之一的耕地被用来养马。然而，这种倒退只能导致邮件费用高、雇员收入低和国民收入水平低之间的平衡。因此，任何国家的再工业化都不能不寻找新的产业和新的科技创新机会。

中国政府意识到产业转移和跨区域合作的必然性，早些时候就提出了“换鸟笼”战略，最近又强调了“一带一路”战略。特朗普和他的团队也将有足够的智慧向前看，走向制造业高科技改造的趋势。全球制造业将在一定程度上回归美国，但其深度和广度都是有限的。事实上，美国和中国都将面临制造业就业岗位的持续下降，都将面临如何继续创新和提升制造业的挑战。

第七，特朗普强调基础设施建设和减税。这些措施需要复杂的配套政策和实施能力，中国有能力发挥重要作用。

特朗普的基础设施和减税主张正面临如何扩大美国联邦政府债务和筹集巨额资金的压力。不幸的是，世界主要国家的外汇储备正在逐渐减少，中国的官方外汇储备在过去两年半中减少了1万亿美元。特朗普政府可能需要主要盈余国家和国际投资者在美国投资。日本表示有兴趣投资美国基础设施，有传言称日本愿意向美国基础设施投资4500亿美元。但更重要的是，从全球角度来看，很可能只有中国拥有为大国建设现代基础设施所需的资本、技术、设备、人力和运营管理能力。或许特朗普需要考虑推动美国加入AIIB，并在许多国际机构中深化与中国的合作，这可能是实现其基础设施雄心的可能途径。历史上，中国劳工用鲜血、汗水甚至生命参与了北美两条太平洋(601099，买入)铁路的建设，但特朗普不会对中国今天的基础设施能力视而不见。

美国和中国可以塑造一种新型的大国关系

第八，中国致力于民族复兴的中国梦，无意在国际体系中取代和发挥美国的作用。特朗普可能最终会意识到，中国的发展并不妨碍美国的国际角色，美国和中国可以塑造一种新型的大国关系。

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一直密切关注中国的崛起，但对于如何理解和判断中国在国际体系中的角色和方向，人们可能会感到焦虑。一些西方学者发明的所谓“战略弱点”反映了这种焦虑。中国的战略目标和战略决心更加注重社会、政治和经济的三重转型，在一定程度上也注重作为新型大国对国际事务的巨大影响。然而，中国努力推动全球化和开放共享，并不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必须主导”。特朗普很容易看出，中国言行一致，在稳定、持续、建设性地提供国际公共产品以及改善国际体系中的全球治理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自特朗普上任以来，他通过其密集的总统令传达了他“让美国变得伟大”的行动和紧迫性。这些政策引起了美国和国际社会的极大关注。作为21世纪最重要的两个大国，美国和中国可以合作实现美国梦和中国梦的共存和心灵的安宁。如果双方正视分歧而不夸大和加剧分歧，探索共同利益而不忽视它们，他们就能和谐而不同，走向双赢。(编辑朱乃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