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超：中国企业税负到底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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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美国下半年开始减税，中国将面临外部压力，因此必须加快税制改革进程，进一步优化税收结构，减轻企业负担。美国目前的最高公司税率为35%，这是一个相对较高的水平。如果特朗普最终成功将企业所得税税率降至15%，将低于包括中国在内的大多数国家的企业所得税税率，这将极大地吸引企业。那时，为了避免资本和制造业的长期损失，中国加快税制改革的必要性也将增加。

摘要:

宏观层面:高于其他新兴经济体。从狭义上看，中国税收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8%，明显低于经合组织国家34%的水平；但是墨西哥只有17%，印度16%，巴西15%。中国狭窄的税收负担略高。我们把公共财政收入、政府基金收入、社会保障基金收入和国有资本经营收入相加。中国广义宏观税负占gdp的34%，这不仅远远高于印度(19%)、墨西哥(25%)、印度尼西亚(17%)等新兴经济体，甚至与日本(33%)、瑞士(33%)、美国(33%)并列。此外，中国非税收入占政府收入的47%，仅次于巴西，高于主要发达国家和新兴经济体。因此，我国过度的税收负担主要来自非税收负担。

微观层面:企业税负重。我国企业部门承担的一般税收负担占国内生产总值的30%和宏观税收总负担的90%，而我国大部分非税收入由企业部门承担。从微观角度看，中国的企业税负占企业利润的68%，在全球190多个经济体中排名第12位。这一比例不仅远远高于美国(44%)、英国(31%)和新加坡(19%)等发达国家，也高于印度(61%)、墨西哥(52%)、俄罗斯(47%)和印度尼西亚(31%)等新兴经济体。利用2014年各行业税收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测算各行业税收负担，发现房地产业税收负担高达45%，租赁和商业服务业为31%，金融业为31%，批发和零售为26%，而农业、教育、卫生和社会工作、住宿和餐饮、运输和仓储、文化和体育娱乐的税收负担低于10%，相对较低。

结构分析:间接税占主导地位，企业支付更多。税种:间接税是主要税种，企业“感觉”沉重。在2016年中国税收中，间接税占60%，直接税占40%。发达国家直接税的比例一般为50-60%，美国和加拿大超过70%。中国直接税的比重不仅远低于发达国家，而且在新兴经济体中也不高。间接税比重过大导致企业在生产经营中直接感受到的负担加重。我国企业缴纳的税收比重超过85%，而个人直接缴纳的比重仅为11.5%。从长期来看，中国直接税比重上升，间接税比重下降是一种趋势。具体税种:增值税较重，所得税较高。在采用增值税的国家中，中国17%的基本税率处于世界中等水平。然而，它们大多是欧洲的高福利国家，亚洲国家的增值税税率大多不超过10%，远低于中国。中国的增值税占税收的40.9%，远远高于日本、印度尼西亚、越南等国家。在所得税方面，我国25%的企业所得税税率处于中等水平，但企业所得税的收入几乎是个人所得税的三倍，而欧美主要国家的企业所得税大多不超过个人所得税的三分之一。

企业减税的方向和可能性。就过去16年的企业减税而言，最重要的措施是“改革阵营”，它简化了税收，消除了双重征税；它还取消了普通化妆品的消费税，并将高端化妆品的税率减半至15%；在非税收入方面，国务院降低了企业社会保障的缴费率，扩大了教育费附加等政府基金性收费和18项行政事业性收费的减免范围。然而，目前中国企业的税收负担仍然很重，未来“减收费用”和改变税收结构是一个大趋势。一方面，清理各种不合理收费，规范资金和行政事业性收费，可以减轻企业的非税收负担；另一方面，空仍在降低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然而，降低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将减少财政收入，并增加财产税和遗产税等富人税，这可能会填补这一财政缺口。但是，考虑到近两年财政收入增长率下降的现实和政府的预算目标，我国企业减税仍将面临一定的约束。但是，如果美国在下半年开始减税，中国将面临外部压力，加快税制改革的必要性也将增加。

文本:

1.宏观层面:高于其他新兴经济体

宏观税负可分为狭义和广义。最狭义的宏观税负是指一国税收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最广义的宏观税负是指所有政府收入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

从狭义上看，中国的宏观税负略高于其他新兴经济体。根据2015年的数据，中国税收占gdp的18%，明显低于oecd国家34%的水平。但与其他新兴经济体相比，墨西哥仅为17%，印度为16%，巴西为15%，而中国狭窄的税收负担水平略高。

从广义上看，中国的宏观税负明显偏高。我们将公共财政收入、政府基金收入、社会保障基金收入和国有资本经营收入相加来衡量中国的广义税负。结果显示，2015年，中国广义宏观税负占国内生产总值的34%，不仅远远高于印度(19%)、墨西哥(25%)和印度尼西亚(17%)等新兴经济体的水平，甚至可与日本(33%)、瑞士(33%)和美国(33%)等发达国家的水平相媲美。因此，我国目前的宏观税负水平与发展阶段不一致。与发达国家的高福利政策相比，中国的税收负担水平明显更高。

中国政府非税收入的比重居世界前列。以2015年数据为例，全年23.3万亿政府收入中，只有12.5万亿是税收收入，预算内非税收入为2.7万亿，政府基金收入为4.2万亿，社保基金收入为3.6万亿(不含财政补贴)，国有资本经营收入为0.26万亿。因此，2015年，中国非税收入占政府收入的47%，仅次于巴西，高于主要发达国家和新兴经济体。因此，我国过度的税收负担主要来自非税收负担。

中国的税收负担近年来有所增加。从时间序列来看，1994年分税制改革后，中国的税收负担逐渐增加，这一趋势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仍在继续。例如，税收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从2007年的16.8%上升到目前的18%左右，公共财政收入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从19%上升到21%以上。

2.微观层面:企业税负较重

中国的企业部门承受着更重的税收负担。我们不包括个人所得税、财产税、车辆购置税、社保基金个人部分收入等。从广义的宏观税负来估计企业部门所承担的总税负。从宏观角度看，企业部门承担的一般税收负担占gdp的30%，约占宏观税收总负担的90%，而我国大部分非税收入由企业部门承担。

从微观角度看，中国企业的税负压力居世界第12位。根据世界银行和普华永道(PricewaterhouseCoopers)的估计，中国的企业税负占企业利润的68%，在全球190多个经济体中排名第12位。这一比例不仅远远高于美国(44%)、英国(31%)和新加坡(19%)等发达国家，也高于印度(61%)、墨西哥(52%)、俄罗斯(47%)和印度尼西亚(31%)等新兴经济体。从结构上看，中国企业所得税仅占营业利润的10.8%，而与劳务相关的税收负担占利润的48.8%。

从行业角度看，房地产、租赁和商业服务、金融等行业的税负偏高。利用2014年各行业税收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测算各行业税收负担，发现房地产业税收负担高达45%，租赁和商业服务业为31%，金融业为31%，批发和零售为26%，而农业、教育、卫生和社会工作、住宿和餐饮、运输和仓储、文化和体育娱乐的税收负担低于10%，相对较低。但是，需要指出的是，由于数据的限制，这里只考虑了预算中的税收负担，根据宏观层面的计算，企业的税收负担主要来自非税收负担。

3.结构分析:间接税占主导地位，企业支付更多

3.1税种:间接税是主要税种，企业“感觉”沉重

从税种来看，中国的税收结构主要是间接税。2016年，间接税占60%，直接税占40%。间接税，也称为流转税，是一种商品生产或服务税。纳税人可以通过提高价格将税收负担转嫁给买家，所以纳税人不是实际的税收负担。相比之下，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和财产税等直接税是不能转移的，纳税人也是税收负担的实际承担者。尽管近年来我国间接税的比重逐年下降，但它仍是目前最重要的税种。

国际比较表明，大多数发达国家优先考虑直接税，间接税比重较低，而新兴经济体直接税比重低于发达国家。据经合组织统计，主要发达国家的间接税比例约为25-35%，而包括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财产税和社会保险税在内的直接税比例高达70%。

经合组织将社会保障缴款视为一种税收，但在中国，这一项目不包括在狭义的税收中，因此我们从可比性的角度对计算进行了调整。扣除社会保障税后，发达国家直接税的比重一般为50-60%，而美国和加拿大超过70%，而发达国家间接税的比重大多只有40%左右。相比之下，巴西、印度尼西亚、印度和泰国等新兴经济体的直接税约占40%至50%，明显低于发达国家。中国的直接税仅占税收的40%，这不仅远远落后于发达国家，而且在新兴经济体中也不高。间接税优于直接税的一个优点是征收成本低。直接税不仅征收核算复杂，而且征收成本高，容易出现偷税漏税现象。

间接税比例过高会导致企业在生产经营中直接感受到更重的负担。间接税在中国占很大比例，这意味着对生产和消费过程征收更多的税。一旦商品或服务售出，企业需要支付相应的间接税。虽然其税收负担最终会转移给买方，但无疑会增加企业的成本，尤其是当利润变薄甚至亏损时，企业仍然需要纳税，而且负担更加明显。

从税收构成的角度来看，可以证实企业承担较高比例的税收负担的观点。目前，中国有18种税收，包括增值税、消费税、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车辆购置税、车船使用税和烟草税。2016年，增值税收入占税收总收入的31.2%，其次是企业所得税，占税收总收入的22.1%，占税收总收入的一半以上。不难发现，前四种税都是由企业缴纳的。此外，企业承担的税收还包括:城市维护建设税、土地增值税、资源税、城市土地使用税、耕地占用税等。企业缴纳的税收比重超过85%。但是，个人直接缴纳的比例很小，个人所得税、车辆购置税和房产税的总比例仅为11.5%。

相比之下，欧美发达国家主要采用直接税，且税率较高，因此企业直接征收的所得税和生产销售环节的间接税远低于中国。例如，在美国，在联邦、州和地方税收中，来自个人的比例占65%，其中个人所得税占63.6%，而企业承担的税收负担只有35%。

与亚洲国家相比，中国企业的税收负担并不轻。日本企业仅直接承担65.3%的税负，韩国、越南等国企业的税负低于中国。在中国，企业也要缴纳更多的间接税，如增值税，这占总负担的近90%。

本质上，直接税是对收入或财富的征税，而间接税相当于消费税。这两种税各有侧重。前者根据收入或利润征税，一般采用累进税，可用于再分配和维护社会公平。后者对交易或消费征税，这种征税更中性、更有效，从而确保资源的分配，并为公共服务提供资金。间接税通过提高价格来传递，这相当于对消费征税，因此消费者需求也会受到挤压。从长期来看，直接税的比重上升，间接税的比重下降。

3.2具体税种:增值税较重，所得税较高

企业缴纳的两大税种是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在全面实施“营改增”后，这两大税种占税收总收入的60%以上。

在增值税方面，与其他亚洲国家相比，中国的增值税税率和比例偏高。少数国家或地区，如美国，不设置增值税，但对终端销售征税。在采用增值税的国家中，中国17%的基本税率在世界上处于中等水平，但大多数是欧洲的高福利国家，如英国、法国、德国和芬兰。相比之下，大多数亚洲国家的增值税税率不超过10%，远低于中国目前的增值税税率。此外，中国的增值税税率被设定为四个级别，与国际主流的1-2个级别相比，这还不够简单。从比例上看，中国的增值税在16年间占到税收的30%左右，与其他亚洲国家接近。但据了解，2016年下半年，营业税改革全面推进，2016年上半年营业税占比仍为8.8%。如果按16年后半期计算，增值税的比重已经上升到40.9%，远远高于日本、印度尼西亚、越南等国。在英国和法国，虽然税率很高，但总体税收主要是直接税，所以增值税总额的比重不高。

就所得税而言，中国的企业所得税税率处于中等水平。中国企业所得税税率为25%，对高新技术企业和小微企业给予不同范围的优惠待遇。相比之下，美国、法国、墨西哥和菲律宾均超过30%，高于中国，而日本为23.4%，韩国为22%，英国、俄罗斯、越南和泰国均超过20%，因此中国处于中等水平。

然而，企业所得税在税收总额中所占的比重相对较高。从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的相对比例来看，我国企业所得税的收入是个人所得税的近三倍，而欧美主要国家的所得税大多不超过个人所得税的1/3。从税收总额的比重来看，欧美主要发达国家的个人所得税占税收的30-40%，远远高于企业所得税约10%的比重。亚洲国家个人所得税的总体比例较低，而企业所得税的比例高达20-30%。除了与欧美国家相近的日本和韩国外，中国、越南、泰国、马来西亚等国的个人所得税比例远低于企业所得税。

4.企业减税的方向和可能性

在过去的16年里，企业减税最重要的措施之一是“改革阵营”。自2016年5月以来，全面实施“营改增”简化了税收，消除了双重征税。此外，普通化妆品消费税在16年内被取消，高档化妆品税率减半至15%。在非税收入方面，国务院降低了企业社会保障的缴费率，扩大了教育费附加等政府基金收费项目和18项行政事业性收费的减免范围。

然而，目前中国企业的税收负担仍然很重，未来“减收费用”和改变税收结构是一个大趋势。一方面，我国非税收入比重过高，企业承担了绝大部分政府非税收入。因此，清理各种不合理收费，规范资金和行政事业性收费，可以帮助企业降低成本，减轻非税收负担。另一方面，中国企业缴纳的税款比例较高，而居民承担的比例较低。尽管增值税取代营业税后消除了重复征税，但它仍占很大比重。与其他国家相比，仍有空要求简化分类和降低税率。虽然企业所得税的税率在中间，但由于个人缴纳所得税的比例较低，企业所得税的比例并不低。然而，降低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将减少财政收入，并增加财产税和遗产税等富人税，这可能会填补这一财政缺口。

然而，考虑到财政收入增速下滑和政府预算目标的现实，我国企业减税仍将面临一定的约束。在过去的12年里，中国的财政赤字目标一直在不断上升，从15年的2.3%大幅上升到16年的3%。与此同时，在“营改增”政策和经济低迷的共同影响下，16年来财政收入增长率严重下降，年度公共预算收入和税收收入分别从15年的8.4%和4.8%下降到4.5%和4.3%。因此，增长缓慢的财政收入的/0/0并不大。支出规模适度扩大，实际上是在考验政府提高财政资金运行效率、减少不必要支出、简化行政管理和权力下放的能力。

但是，如果美国在下半年开始减税，中国将面临外部压力，从而不得不加快税制改革的进程，进一步优化税收结构，减轻企业负担。美国目前的最高公司税率为35%，这是一个相对较高的水平。如果特朗普最终成功将企业所得税税率降至15%，将低于包括中国在内的大多数国家的企业所得税税率，这将极大地吸引企业。那时，为了避免资本和制造业的长期损失，中国加快税制改革的必要性也将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