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渊：特朗普政策带來三大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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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国而言，特朗普政府可能在三个方面挑战中国的核心利益:中美贸易问题、人民币汇率问题和亚洲地缘政治。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以中国为主体，进一步开放国内市场，加快国内经济改革，理性、积极、经济地应对这些挑战，将不利因素转化为有利因素，创造中美双赢局面。

本文作者是彭博社中国经济学家陈士元

自特朗普1月20日就任美国总统以来，他任命了关键的内阁官员，签署了一系列行政命令，特朗普政府的内外政策已经成型。特朗普政府的特征可以概括为四种学说:保守主义、孤立主义、美国优先主义和重商主义(即国际贸易中的保守主义)。这对国际社会构成了巨大挑战，对自由贸易和经济全球化构成了巨大威胁。对中国而言，特朗普政府可能在三个方面挑战中国的核心利益:中美贸易问题、人民币汇率问题和亚洲地缘政治。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以中国为主体，进一步开放国内市场，加快国内经济改革，理性、积极、经济地应对这些挑战，将不利因素转化为有利因素，创造中美双赢局面。

特朗普政府在中国到处都是强硬的官员

特朗普在总统竞选前后多次攻击中国，指责中国操纵人民币汇率，在中美贸易中采取不公平做法，并一度声称对来自中国的商品征收高达45%的关税。它还在南海和朝鲜半岛问题上猛烈攻击中国，并试图挑战一个中国政策。特朗普成为美国总统后，他任命强硬派官员到中国担任其内阁的关键职位，这表明他可能在总统任期内采取更强硬的对华政策。

美国国务卿蒂尔森是特朗普内阁中最重要的官员，他公开否认中国对南中国海拥有主权，甚至声称阻止中国接近南岛礁。蒂尔森还将朝鲜半岛问题归咎于中国。特朗普内阁的国防部长马蒂斯甚至错误地宣称，中国在南海的主权活动是二战后对国际秩序的最大威胁。

特朗普还创建了美国国家贸易委员会，将国际贸易问题提升到国家战略的新高度。该委员会主席彼得·纳瓦罗(Peter navarro)是美国著名的激进反华学者，曾撰写过《中国之死》(并出版了同名电影)和《卧虎藏龙》。纳瓦罗长期以来一直批评中美贸易政策，认为中美贸易严重损害了美国的制造业和就业。

特朗普内阁中最重要的两位经济官员——财政部长史蒂文·姆努钦(steven mnuchin)和商务部长威尔伯·罗斯(Wilbert Ross)——对中国的立场相对温和，显示出一定的理性，为未来的中美经贸谈判留有余地。即便如此，前者仍声称要重新审视中美经贸关系，并不排除中国是汇率操纵国；后者指责中国是实施贸易保护主义最多的大国。罗斯还认为，降低中国产能过剩影响的最有效方式是关税。

通过梳理特朗普及其内阁官员的观点，可以预测特朗普政府未来将继续挑战中国在中美贸易、人民币汇率和地缘政治方面的利益，这将在一定时期内造成中美关系的紧张。

中美之间的一个关键问题是:中美之间巨大的贸易逆差

与战后历届美国政府奉行的经济全球化和贸易自由化战略不同，特朗普政府具有强烈的重商主义色彩。重商主义的特征之一是对外贸易逆差损害一个国家的经济，因此政府需要通过各种政策扩大出口和限制进口来实现对外贸易顺差或减少贸易逆差。重商主义认为自由贸易不能惠及所有国家的经济。

美国对中国有巨大的贸易逆差，这使得中国成为重商主义者特朗普政府的主要目标。据美国商务部统计，2016年，美国贸易逆差总额为5023亿美元，其中对华双边贸易逆差为3470亿美元，占70%。相比之下，美国对日本的贸易逆差为689亿美元，对德国为649亿美元，对墨西哥为632亿美元。

然而，主流经济学家的共识是，国际贸易使所有国家充分发挥其比较优势，变得更好。从宏观角度看，主流经济学家认为，美国的巨额贸易逆差主要是由美国的高消费率和低储蓄率造成的，即由美国自身的结构性问题造成的。然而，在过去几年中，中国经济项目的余额一直保持在国内生产总值的3%以内，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认为的合理和可持续的水平之内。因此，中国不应该成为美国巨额贸易赤字的替罪羊。

从微观结构来看，中国对美国的巨额贸易顺差主要是由全球供应链结构造成的。许多产品在中国加工并出口到美国，导致中美贸易顺差。一个典型的例子是iphone，它最终在中国组装成一台机器，然后运往美国。根据一些部门的研究，每部iphone都会造成300美元的对华贸易逆差，但事实上，中国仅获得约6美元的组装和运输成本。

虽然主流经济界不同意中国是美国巨额贸易逆差的主要原因，但美国商务部长罗斯说，“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客户(美国)与他的供应商(中国和其他国家)打交道。”可以预见，重商主义的特朗普政府将把美中贸易逆差视为华盛顿的一个重要政治问题，这将影响美国未来几年对华经贸政策。事实上，自2017年以来，美国政府已连续对不锈钢板、卡车轮胎、大型洗衣机和无定形织物等中国产品征收高额反倾销和反补贴税。

中美之间的第二个关键问题是人民币汇率

人民币汇率一直是中美关系的核心问题之一，也是一年一度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的主要议题之一。在总统竞选期间，特朗普指责中国操纵汇率以获得超过美国的优势，并曾宣称中国当选后将被列为汇率操纵国。然而，根据美国财政部的标准，涉嫌操纵货币的国家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它们对美国有巨额贸易顺差；第二，经常账户有大量盈余；第三，继续单方面干预汇率市场，人为压低汇率。

在这三个标准中，中国目前仅符合第一个标准，这就是为什么美国财政部近年来没有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大多数美国商界人士认为，中国实际上是在将人民币汇率保持在较高水平，而不是降低汇率。因此，特朗普政府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的想法不是基于主流经济理论和美国现有的法律法规。

最近，有媒体报道称，特朗普政府正在准备一项新措施，将汇率操纵国的汇率压低视为补贴出口，并对其产品征收反补贴税。考虑到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以及特朗普政府对中国的强硬立场，这项新措施很可能针对中国。美国政府上一次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是在1994年。当时，克林顿政府的主要目的是让中国在关贸总协定和随后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谈判中做出让步。此后，历届美国政府都将人民币汇率作为中美对话的主要议题，从而对中国施加压力，让人民币升值，并在两国经贸领域做出相应让步。

特朗普宣称，“中国人民币汇率贬值对美国造成了巨大伤害。”汇率问题实际上是一个贸易问题。我认为，不能完全排除特朗普政府会无视主流经济学家的共识，对人民币汇率进行虚假指控，以达到对中国商品征税、限制中国商品进口的目的。

中美之间的第三个关键问题:地缘政治冲突

特朗普当选后，他曾挑战“一个中国”原则，触及中国的核心利益。他最近的声明遵循了“一个中国”的原则，这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中美之间的紧张关系。然而，在其他重要方面，特朗普仍试图利用美国强大的军事力量压制中国，甚至威胁中国的主权和合法权益。在朝鲜半岛问题上，特朗普指责中国没有约束朝鲜，并指责中国对朝鲜违反联合国协议发展核武器和军备负有责任；它在中日钓鱼岛争端中选择了旁站，重申了美国对日本的安全保护；在南海问题上，有人谎称中国不应在南海建造岛礁——最近，中美军机在黄岩岛附近密切接触，南海紧张局势骤然上升。

与中美两国快速的经济实力相比，中美两国在军事技术上仍有一定差距。在海上控制方面，中国目前主要奉行海上防御战略，而美国军队已经部署在世界的关键地区。为了获得更多的海外经济利益，特朗普政府可能会更积极地使用美国强大的军事力量。这给亚太地区带来了巨大的不稳定因素，可能威胁亚洲的和平与发展。

中国的双赢战略:扩大对外开放，加快国内改革

应该说，战后美国主导的世界经济秩序使中国受益匪浅。过去，中国长期采取出口导向的经济发展战略。自1980年代以来，经济一直保持快速增长，并从低收入国家成功进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另一方面，中国也为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提供了廉价的劳动力、原材料和商品，并日益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市场之一。在“和平与发展”的主题下，中美关系在过去几十年中主要侧重于合作共赢，而不是对抗。随着世界经济一体化的发展，中国和美国作为世界第一和第二大经济体、世界最大的发达国家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已经有了非常密切的经贸关系，通过全球供应链和金融市场紧密结合在一起。

可以说，中国更依赖于国际贸易和对美国的出口，但任何贸易战都肯定会给两国造成难以承受的损失。基于此，作者认为，尽管特朗普政府对中国的立场看似咄咄逼人，但实际上，它不太可能主动挑起贸易战。中美之间的角力最终将通过谈判解决。对中国政府来说，理性地、有利地、谨慎地采取适当的措施可以缓和中美之间的紧张关系，甚至实现“中国梦”和“让美国再次强大”的双赢局面。

第一，进一步开放国内市场，允许更多外资企业进入中国。这可以增加中国对美国的进口，从而减少中美之间的贸易逆差，缓解中美之间的紧张关系。另一方面，它也允许越来越多的高质量商品和服务进入中国，这可以满足中国不断增长的中产阶级的高端和多样化消费需求。允许更多外资企业进入限制行业可以提高市场竞争力。对外资企业的严格准入限制也是美国企业在中国抱怨最多的地方。在目前资本外流的时候，它还可以对冲资本外流和平衡外汇储备。因此，进一步开放国内市场，允许更多的外资进入中国，可以创造一个双赢的局面。 第二，加快解决产能过剩问题。大量产能过剩的行业出口到外部世界，导致中国与其他国家的贸易关系紧张。美国商务部长罗斯宣称:“中国已经生产了8亿吨钢铁产品，但国内只需要7亿吨，另外1亿吨往往以倾销价格出口到全球市场。迫使中国减少过剩产能的关键是对其产品征收关税。”解决产能过剩是国内改革的主要任务之一，这有利于提高国内企业的盈利能力。因此，加快解决钢铁和铝等行业的产能过剩也能创造双赢局面。第三，积极推进全球化，推动一带一路建设。开放国内市场是中国国内经济改革中一项同样重要的国策，三十多年来共同支撑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随着美国走向孤立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最大贸易国，有责任进一步推动全球化，使更多的国家能够继续受益于全球化的红利，促进全球经济的长期持续增长。在亚洲，中国需要推动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的签署，以确保亚洲地区的繁荣与发展，化解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中的地缘政治风险。同时，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帮助地区国家发展基础设施，实现跨境产能合作和产业转移，推动中国与周边地区共同发展。这些努力可以平衡特朗普对中国和亚洲经济的负面影响。第四，改革国内增长模式。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中国开始调整依赖外部需求和投资的增长模式。然而，目前，国内经济增长仍然依赖于房地产市场和政府的基础设施投资。只有进一步调整国内结构，改革国有企业，为民营企业提供更好的环境，完善市场经济，中国才能实现长期健康的经济增长。从根本上说，作为一个大国，中国如果搞好内部经济，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为改善外部经济环境创造有利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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