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IMF副总裁朱民：贸易战 特朗普一定会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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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朱民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副主席。本文节录自朱民在首届浦山论坛上的讲话。朱敏在演讲中阐述了美国面临的挑战，即空制造业集中化、产能过剩、投资下降，以及特朗普的对策——减税、贸易战和增加基础设施投资。

以下是这次演讲的记录:

首先，我想谈谈特朗普面临的挑战。他的经济政策必须是解决问题。我一直认为特朗普上台有着深厚的经济基础。美国经济正面临深刻的结构性变化。特朗普看到了这个问题，他的“让美国再次强大”的口号一针见血。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什么“让美国再次强大”，美国一直是强大的。这是不对的。美国现在正面临着一些极其深刻的结构性变化。今天我想向你们报告的是他面临的问题，他面临的挑战，他如何面对这一挑战，他的政策能否解决问题，以及他的全球影响力。

特朗普面临的挑战

美国经济正在发生一系列变化。首先，美国经济继续变得更轻。危机前，美国制造业是空，服务业太轻，金融业太高，所以制造业必须恢复。因此，奥巴马上任八年来最大的口号是将制造业带回美国。金融危机前，服务业占国内生产总值的78.8%，现在是78%，略有下降，几乎没有变化。奥巴马将制造业带回美国的计划失败了。与此同时，美国工业产能利用率继续下降，不仅中国产能过剩，美国也是如此。

在20世纪70年代，通货膨胀非常严重，然后通货膨胀继续下降。产能过剩肯定会导致就业问题，就业质量不高，这是美国面临的另一个重大结构性变化。同时，由于产能过剩，整个制造业无法回到小行业，投资大幅下降。在过去的八年里，美国的整体投资损失了gdp的20%，这是一个巨大的下降。由于投资下降，美国每年损失三个国内生产总值。经济如何才能强劲增长？大多数企业投资，32%是居民住房投资，主要是私人投资。因此，投资急剧下降，没有投资会影响美国经济。

美国经济的活力正在衰退。什么是经济活力？我们衡量跳槽率和换工作的频率。如果经济快速发展，人们会不断更换工作。在1980年，这个数据高达22%。在职工人经常换工作，换企业，换地区，现在只有12%；20年前，新成立的公司在公司总数中的比例在信息技术行业约为18%，在制造业约为12%。从那以后，这个数字直线下降，制造业下降到10%，信息技术企业下降了一半。我们听过无数关于硅谷创新的故事。事实上，美国新成立的公司数量正在日益减少，这意味着老公司和大公司的地位越来越高。10年来，公司雇佣的工人数量从20年前的80%增加到现在的90%，而新公司雇佣的工人数量从14%~15%下降到10%，下降了三分之一。

工人不愿意流动，新企业的数量在下降，工人集中在成熟的大企业，他们不愿意去新成立的小企业。这是典型的经济老龄化，美国经济越来越接近欧洲模式。“非流动性”是经济活力和创造力下降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志。因此，美国经济正在失去活力。

美国失业率下降是好事，但背后重要的是，美国劳动力的就业参与率一直在下降，自2000年以来下降了6个百分点。美国的失业率下降了6个百分点，而劳动人口的就业参与率也下降了6个百分点。在很大程度上，失业率下降是因为人们不愿意工作，原因很多，比如社会保险太高，找不到工作。美国的人口正在老龄化，而工作人口却在下降，工作年龄的人不愿意参加工作，结果，劳动力的增长率在下降。到目前为止，没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美国人不愿意接受工作。

由于这些原因，美国的劳动生产率下降了。在20世纪80年代，美国劳动生产率的年平均增长率约为0.6%，而在20世纪90年代，从2000年到2009年，它急剧上升到约1.5%，现在分别下降到0.3%和0.4%。美国的劳动生产率急剧下降是一个伟大的神话。每天，我们都会听到很多关于硅谷和使用iphone的故事，但我们仍处于从第三次工业革命到第四次工业革命的过渡时期。技术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的应用即将结束，而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工业化还没有发生。因此，在现阶段，如果投资和劳动力的增长率跟不上，就会导致劳动生产率的下降，而且下降幅度如此之大。因此，工资收入占gdp的比重正在下降，20世纪80年代达到65%左右，现在已经下降到58%，下降了6个百分点。中产阶级收入占总收入的比例从58%下降到46%，下降了12个百分点。中产阶级的收入正在急剧缩水，因此中产阶级受到了极大的压迫。

美国面临的更大问题是人口老龄化。在经济学中，人口结构是最关键的，不能改变。65岁以上人口与15至64岁劳动年龄人口的比例，即每一个劳动人口需要供养多少老人，今年是22%，十年后会增加10个百分点。这将需要大幅提高劳动生产率，因为退休支持成本越来越高；它还需要大幅增加投资和投资，以创造新的增长点；第三，我们需要提高就业率，这在美国目前是不具备的。因此，我们面临着人口结构的巨大变化。如果这三个问题得不到解决，美国经济的前景就不会好。

因此，特朗普不是由共和党选举出来的，也肯定不是由民主党选举出来的。特朗普是由美国中产阶级选举出来的。在过去的十年里，40岁至50岁的蓝领白人工人的生活急剧恶化。他们明白，如果美国仍然执行现有的政策，他们退休后的生活将非常非常困难，所以他们说他们必须改革。

特朗普的回应

他如何解决这些问题？首先是减税。他想把居民个人所得税从7档降到3档，给富人减税，给穷人增加减税；第二是降低公司税。20年前，经合组织的税率在32%和33%之间，但如今已降至22%左右。英国和加拿大的公司税最低，只有15%。公司税具有全球竞争性。降低公司税可以将全球资本引入投资和工厂建设。特朗普现在希望将公司税从35%降至15%。现在，美国确实有空公司减税，共和党一直是减税党，所以共和党赢了，他们应该支持减税。

他还说，推行贸易保护主义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美国出口太少，进口太多，所以美国把工作留给了世界上许多其他国家，包括中国。他说他将停止tpp，我认为这是完全可能的。在共和党的统治下，tpp可能不会通过。他很难阻止北美贸易协定，因为该协定已经合法化，而且他很有可能重启谈判。特朗普当选当天，全球汇率波动很大。在那一周，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墨西哥比索，它下跌了8%，到目前为止已经下跌了12%，而且再也没有回落。这12%正好抵消了北美贸易协定的关税优惠。市场预测谈判将会重新开始，不管将来怎么谈，汇率都应该先降下来。

我认为他肯定会认定中国是汇率操纵国。这更复杂。汇率操纵国的事务可以通过世贸组织上诉，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起诉，或者单方面对中国实施贸易制裁，比如对中国征收45%的进口关税。这并不容易，因为中国和美国是双边进口大国，美国对中国的出口增长非常快，许多中国商品，比如苹果手机，是在中国从美国进口之后才出口的。如果收入增加45%，我们已经分析过，如果对所有中国进口产品征收45%的关税，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将会受到2.5个百分点的影响，同时，美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将会受到大约1个百分点的影响，这也会影响到全球供应链。所以他不能做，即使他想做。然而，他完全有可能对某种商品征收45%的关税，比如钢铁。在奥巴马政府期间，他对中国轮胎征收45%的关税。三年半之后，它已经逐渐恢复到15%。因此，他将打贸易战。他为什么要打贸易战？通过减税和引进资本到美国建立工厂，他扩大了美国的出口，然后通过贸易战为美国企业的出口创造了一个空空间，因此两者有目的地协调。

第三项政策是在基础设施方面投资5500亿至10000亿美元。我认为这没问题。金融危机后，美国基础设施的质量急剧下降。我们有一个衡量全球基础设施的指标，最高值为10，在金融危机前达到7，而美国的基本社会在金融危机后降至5.5左右。美国基础设施的低劣质量是显而易见的，有不安全的桥梁和过时的机场终端，所以我认为投资基础设施是可靠的。20世纪90年代，美国政府对基础设施的投资达到了国内生产总值的2.8%，在过去的20年里急剧下降，现在已经下降到1.4%左右。美国政府对公共基础设施的投资比例在20年内下降了50%，这意味着美国政府不再履行维护基础设施的职能。这也是可行的，因为它可以增加就业和gdp，这是需求的拉动，所以他也会这么做。

因此，他的总体政策是减税、打贸易战和增加基础设施投资的政策组合。他希望通过财政扩张来刺激制造业的总需求。其次，通过结构性供应方改革，他改变了公司税以引导企业资本进入美国，增强了美国企业的竞争力，然后支持了新的formed/きだthrough贸易战。因此，这3件事其实是一个配套措施，我想他会全部做好。贸易政策一直在白宫，特朗普选择了一位特别强硬的反贸易活动家作为新成立的白宫贸易委员会的主席，这在以前从未发生过。

特朗普政策的影响

他的经济政策似乎是合理的，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他的政策会是什么，过程会是什么。他团队中的大多数人没有政治经验，但他们有很强的意识形态背景。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市场会开始猜测。一旦市场开始猜测，它就会变得混乱。他的政策，尤其是他政策的不确定性，对整个世界都有很大的影响。

首先，他想让美元升值，收紧货币政策。美联储今年将继续加息。与此同时，日本央行和欧洲央行仍处于零利率和负利率状态，因此主要发达国家货币政策的差异正在加大。因此，在货币市场上，美元正在走强，而所有其他货币都在走弱。此外，市场对美元走强的预期仍在上升。在过去的18个月里，所有货币对美元都贬值了，欧元贬值了20%，日元贬值了30%，巴西雷亚尔贬值了60%，俄罗斯卢比贬值了近80%，美元将继续走强。这是影响世界的一大因素。

影响世界的第二个主要因素是美国的货币政策。很长一段时间，市场从来不相信美联储所说的话。市场总是低估美联储的决心，认为利率水平将保持在低位。在特朗普当选之前，市场总是会赢，因为市场总是认为利率低，认为利率不能提高。这是因为经济增长太弱，政府债务已经达到100%，而利率上升后，金融/0/。

特朗普上任后，整个市场的预期发生了变化。在特朗普当选前的24-28个月里，美联储的预期从未接近市场的预期，因此这是市场的预期首次开始接近美联储。市场预期发生变化，全球金融资产必须重组。我们现在不知道的是，市场预期向美联储靠拢的力度和速度。这是一件伟大的事情。2013年，伯南克表示将放缓量化宽松政策，全球金融市场波动，资本流动大幅增加，无数股市暴跌。伯南克的话改变了市场对美联储利率的预期。在全球范围内重新分配资产是不可避免的，因为这不是低利率，而是高利率。

将美元走强指数与美元走强时经历过危机的国家联系起来，美元走强的第一个高峰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许多国家进入了危机，这就是拉美危机。20世纪90年代，美元进入第二个高峰，许多国家进入危机，即亚洲和东南亚危机。现在是美元的第三个峰值，还没有达到前两个峰值的水平。在特朗普的紧缩货币和宽松财政政策下，美元将继续走强。当美元走强时，为什么会出现危机？

因为美元升值意味着公司和国家有太多的债务，所以他们需要用更多的美元支付利息，财政负担增加。公司的资产负债表将会恶化。美元将会走强，美国的利率将会上升。美国和当地市场的利差将缩小，资本将趋向于回流到美国资本市场。如果资本市场严重依赖美国资金来支撑，如果公司有财务负担，资金就会流出市场，而国家除了危机别无出路。这是拉丁美洲危机和亚洲金融危机的故事。到目前为止，还不能说危机已经发生，但金融风险的上升不可低估，未来美元将继续走强。美元走强的制约因素是美国的财政和经常账户赤字。

第三个问题，特朗普想增加支出，钱从哪里来？只有一个办法，财政赤字。今年，美国财政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将从去年的3%提高到今年的4%，相应的经常账户赤字将从2.9%提高到3.5%~4%。也就是说，今年，美国有可能在2008年恢复双赤字，财政赤字和经常账户赤字达到峰值。如果是双赤字，市场对美元的预期将会波动。

美国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04%，用于支付利息的水平占国内生产总值的3%，因为利率太低，现在已经降到2.8%。特朗普非常有趣的是，美国债务在过去增加了30%以上，但美国为债务支付的利息却下降了。如果利率上升怎么办？现在是利率上升时期。利率上升1%意味着美国财政支出将下降1个百分点，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因此，在加息的同时，它极大地抑制了美国金融，美国金融将会有债务负担。根据国会的要求，美国财政将逐步减少财政赤字，但实际情况是，美国债务不断上升。尤其是在特朗普执政期间，债务将上升得更快。

问题不仅仅在这里。美国的所有政府债务都必须得到国会的批准，国会将给予政府债务上限。2010年，国会没有批准奥巴马提出的债务上限。在接下来的两周内，华盛顿的所有地铁都将关闭，所有公园都将关闭，政府也将关闭。这是一个强烈的信息，告诉世界，美国政府可能会因为自身利益而不顾整个美国甚至全世界而关闭。从那以后，美国国内投资急剧下降，因为美国企业家对美国政治家失去了信心。政府能否运作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一次会再来。根据他的计划，他很快就会花光所有的钱。他将于今年3月15日前往国会提高债务上限，但不迟于18日。尚不清楚特朗普是否会妥协或设定新的债务上限。所以这是一个很大的政治不确定性。

一个大问题出现了，那就是，美国的经济增长会怎么样？我们相信美国未来的潜在经济增长率将在2%左右，实际增长率已经高于潜在增长率。特朗普说我根本不听这些。为了让美国再次强大，我希望美国经济增长3.5%~4%。但是潜在的增长水平在这里。他的3.5%~4%是可持续的吗？这是另一个大问题。

因此，美国对世界经济的影响，首先是美元的走强是否可持续？那么，美国的财政赤字能持续吗？美国强劲的经济增长可以持续吗？从现在开始，这可能是不可持续的。因此，特朗普政策的全球不确定性在于，它会波动，美元汇率会波动，美国经济增长也会波动。因此，从2017年到2018年，美国经济将成为世界经济和金融市场最大的不确定性。

美国国内生产总值变化1%将影响加拿大国内生产总值波动0.9%，墨西哥国内生产总值波动0.75%。影响可分为直接贸易和资本流动，另一种是信心和沟通的间接影响，这将导致全球20个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变化约0.5%~0.4%。特别是第二种影响是会传染的，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法国是一个农业国家，所以它不受美国的直接影响。美国国内生产总值下降1%只会影响法国下降0.1%。然而，由于这将影响到包括欧元区和中国在内的其他国家，这些国家将反过来减少对法国产品等的需求，这将把法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总增长率拉低至0.36%。在当今世界，间接影响是一个巨大的冲击，特别是对像美国这样的国家。对中国的直接和间接影响总计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0.35%。因此，美国经济对世界经济的影响仍然很大。[朱民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前副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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